【叶楚】谢谢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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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一个夏天，结束了四年。
上一个夏天，结束了大学生涯。
上一个夏天，结束了那段懵懵懂懂。
1
楚云秀放下酒杯，苦涩地一笑。
“后来说要和你相亲的那个人呢？怎么样了？我记得好像叫什么……田森？也是荣大的？”
“什么怎么样？没怎么样啊。”她放下手机，正巧有一条微信，是那个叫田森的男人发来的，楚云秀看都没有看一眼，“没感觉吧。”
王杰希无奈。
云秀身边的男人真的不多，公司里未婚的男性不少，大学同学校友也是男生居多，可她就掉在一颗树上。
分手了三年她依然如此，好像她的世界，只有那个人可以进入一样。
“人啊，说什么一见钟情，就是见色起意。什么日久生情，还不是老早权衡好了利弊。”她拿着酒杯，在王杰希的面前晃了晃，“人生来就是孤独的，何必一定要凑成一对，你说是吧。”
“你喝多了。”王杰希放下了她的杯子。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，他开始心疼这个女人。
或许是那一段感情对她而言过于刻骨铭心，或许只是因为他实在难以释怀。
可是……
“他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。”王杰希不忍的说道，“昨天结婚了，几个同学都去了。”
“哦。”她说道，指间只是微微一颤，“挺好。”
“我送你回去吧。”王杰希替她拿起包和风衣。
“恩。”
楚云秀的房子不小，可是他总喜欢堆东西，显得多少有些拥挤。
她的梳妆台上，都是照片，看上去都是大学时候的，只是有些被撕去了一般，王杰希也大约猜出了那个人是谁。
“早点睡吧。吃不消的话，明天就请假吧。”他叮嘱道。
楚云秀趴在床上挥了挥手。
她从来不是一个脆弱的人，直到遇见了他。
他就像是她心中解不开的劫。
她迷迷糊糊睡过去，梦里她望见，那年微风吹过教室里那落满灰尘的蓝色窗帘，还有躲在镜头后面偷偷脸红的，自己……
2
和叶修分手的那天，楚云秀把苏沐橙叫了出来，去了一家自助餐厅，点了一桌子的美食吃个不停，却一句话都没有说。
过了很久她只说了一句话。
她说，“沐沐，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裂痕，最后都会幻化成故事的花纹。”
苏沐橙不理解她今天怎么有心思请自己吃饭，还说出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大道理。
“你……心情不好？”她小心的试探道。
楚云秀又往郭丽霞了一盆肉，强颜欢笑，“哪有？”
“跟叶修有关？”她猜测到。
她看见楚云秀微微颤抖了一下，她明白自己应该是没有猜错。
“吵架了？”她问道。
楚云秀摇了摇头。
“那就……气两天给他个台阶下？”
她又摇了摇头。
“你们，怎么了啊？”
“分手了。”她又下了一盆肉，轻描淡写，仿佛说的并不是她自己的事情一般。
她跟苏沐橙说，我该放手了，我们之间，应该没有未来。
苏沐橙茫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。
“不用担心我。”楚云秀挥了挥手，“你最了解我，我可是会把什么都往坏处想的，所以我也能明白，也能接受。”
只是……
我也会难受罢了。
像是平日里一样，回到宿舍，洗澡，爬上床看看连续剧，和室友聊剧透，然后熄灯睡觉。早上被闹钟吵醒，睡眼朦胧地呆着早饭上课，楚云秀似乎真真做到了她所说的“我没事”。
知世她越装作若无其事，身边的人却会越担心。
“你真的没事么？”苏沐橙拿着冰可乐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侧脸。
她以为她会哭，可是她没有。
“秀秀，不开心就哭出来吧，你这样憋着对身体也不好。”
“没有。”她说道，“我是在想，当初为了他冷落的那些小男生们，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。”
苏沐橙无奈。
她明白，云秀不过是在安慰自己而已。
“你知道我当初，是怎么认识他的么。”
3
楚云秀不知道为什么会背井离乡，一个人来北方上大学地。
而且，还是学的法律。
听说北方天气干燥，听说那儿的男男女女都特别豪迈。北方就像是一个传说中的地方一样，遥远却已经触手可及。
她是一个人去的北方，带着大包小包，坐着绿皮火车。
不是买不起动车票，只是矫情地想要尝试人间疾苦。
刚踏入校门，身后就有一个声音问候着她，“同学，你是来逃难的么？”
说罢，他接过她手里的行李，“几号楼？”
“我自己来。”
“就你这小身板？”
“好像这一路上，行李是飞过来的一样。”
“小小年纪，嘴巴倒是挺毒的。”
“跟你学的。”
“我说你傻不傻，带拿了多东西过来干嘛？不能买么？”
“我乐意。”
“你别告诉我你还带了被子枕头。”
“干嘛？不行啊？”
“沉得要命。”
“我看你是虚胖吧？来，多跑两圈，当锻炼身体。”
寝室里面已经来了几个人，看到他们两个人吵吵闹闹德越看越像是一对欢喜冤家，像是已经度过了初恋期达到了某种默契一样。
男生走到她床前，看着宿管阿姨贴在床上的名字。
“楚云秀是吧？放学别走。”
“是是是，你能追上我么？老大爷？”
男人无奈，指了指她，却又摇了摇头，走出了女生宿舍。
“那个是你男朋友啊？”室友问道。
“怎么可能？”她翻了个白眼。
后来她才知道，那天帮她搬行李的人叫做叶修，算是系里的风云人物。
后来的后来，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应该在一起。
他们确实在一起了，可是最终……
她也想知道，后来他们，究竟是怎么了？
4
楚云秀和叶修的日常，就是分分合合，昨天或许还是好好的，今天就会吵得不可开交。
人家说这叫什么欢喜冤家。反正不管吵得有多凶，第二天似乎就会和好，很什么都没有那生活一样。
因为叶修给自己约法三章，楚云秀那么要强，有时候知道自己错了扭扭捏捏回来道歉也不知道怎么开口，有时候反而越说越纠结，所以只要吵架了，他总会去说些其他的挑动气氛，一来二去大家都有台阶下。
但是其实更大的原因是他喜欢她。
他乐意接受她的一切，包括她的无理还有小脾气。
所有人都很羡慕她，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幸福。
楚云秀毕业之后去了一家律师事务所，她想做个律师，和叶修一样。她想在这个城市扎根，然后和叶修一起考虑一些关于未来的事情。
叶修不希望她那么拼，可是云秀的身上充满了干劲，就像他刚踏上社会那个时候一样。
可是三年摸爬滚打，他也总结除了不少东西，有些事情，未必就像学生时代那样，可以那么简单。
“如果有一天，我是被告，你是原告怎么办？”叶修递给她一罐冰啤酒。
“你不都说了嘛，工作是工作，私底下是私底下。”楚云秀伸了个懒腰，“你呢？你会怎么办？”
“不打了呗。”他拿出一根烟，看着江对岸的摩天大楼搂着她的肩膀，就好像宫斗剧里面那种帝王对妃子说这就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一样。“我要给你面子啊，别上了法证头条，叶大状庭上骂哭女友，你没面子。”
“嘿，你还是那么看不起我？你都是大爷了该退休了。”
“这不还没说完呢。”叶修微微一笑，“要是输了那我就回家买菜做饭，你养我呗。”
“不要脸。”楚云秀靠在他的肩上。
年轻的人，总觉得过日子很简单，两个人住在一个房子里，一起吃饭，一起看电视，一起睡觉，起床之后道个早安，一起刷牙洗脸，然后一起出门上班，到了分岔路口说一句再见，下了班一起买点小菜，然后做饭聊天，说一说一天里面发生过什么。
可是他们也会有争吵，也会有分歧，甚至还会因为杯子的颜色不好看，今天的日报有一句话说的不妥当就会争执。
或许因为都是律师，脑子都转的快，嘴皮子又闲不下来，找到了空隙就像争辩一番。
只是争辩往往就变了味。
朋友们都很她说过，云秀，你是个女孩子，既然有个人给你依靠，你为什么要推开呢。
为什么呢？
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。
或许她高估了自己，又或许是低估了叶修对自己的感情。
5
可是最后他们再也不想去争辩，再也不想争执。
她说他变了。
他说只是她不愿意往前走，他也不想看着她走。
从法庭回去家里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。
其实从第一天踏上律师这个职业的时候，叶修就说过，他们总有一天会站在对立面上。
或许，他们就会因此产生矛盾。
也许，就是因为这个，会发生很多很多他们并不想看到的结果。
他说过，楚云秀，你现在逃还来得及。
可是那时候的她没有。
但她真的不曾想过，他和她真的会有这样一天。
案子是简单的刑事案件，谋杀案，故意杀人，判十年以上、无期或者死刑。明眼人都看得出来，被告死有余辜。更加因为性质恶劣，所以被害人要求一命换一命。
楚云秀也这么认为，学法律为了什么，不就是为了伸张正义，为百姓打抱不平。
可本来觉得必胜的帐，却打得精疲力尽，最后只得了个死缓。
“为什么？”楚云秀问他，“那张败类，活着也是浪费社会资源。”
“是啊，你说得对。”他点燃了一支烟。
“而且被害人父母，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，就这么没了，换做是你你怎么想啊。”
“可是我的当事人他也有父母，他们怎么办？”叶修望着窗外，“云秀，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正义，我只是……”
“别说了，我想静一静。”
只是这一静，没想到就一直安静下去了。
楚云秀再也没联系过他，他也只是普通的问候过几句。
可是感情啊，有时候就是那么脆弱。
楚云秀明白叶修的用意——他从来不是为了钱为了名，他只是想保全一个个家庭。
可是楚云秀永远忘不了被害人家属的无助和愤怒，还有对她，和对被告的仇恨的眼神，仿佛只要闭上眼睛，就能对上那一双双眼睛。
苏沐橙说，楚云秀放不过的，一直是她自己。
后来叶修还是在接案子，依然有些站在了社会的对立面，有的赢了，也有输过。可他随心所欲，其实有些可以打得更漂亮些，他却似乎可以收了手。
王杰希说，叶修他一直有自己的底线，这是楚云秀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罢了。
圣诞节那天，叶修给她打了个电话，她没有说话，他也叹了口气，点燃了一支烟。
他说，分手吧，我不想勉强你肯定我，如果只把我当做对手你能重新振作的话，就分手吧。
他说，你从来都是个要强的女孩子，放弃你努力得到的一切，不值得。
他说，云秀，你放自己走吧，叶修这个人能成为你生命中的转折点，他挺幸运的。
她没有说话。
没有挽留，也没有说再见。
人生中总会面临各种各样的挫折，只是在这个错误的时间里，遇上了一个对的人。
如果他们可以选择从新相遇，或许……
可是啊，人生，从来就没有如果，只有……
结果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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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云秀休息了很久，去了英国进修了一年，苏沐橙放心不下，王杰希说白庶会照顾着她不要太担心。
两年后她回了国，回到了以前的岗位。
她似乎明白了叶修当年的选择，所以她还是决定重新回到律师这个行业，为了她心中的正义。
叶修走了，带着他的妻子回到了他们的家乡，离开的时候托人带了一句话给楚云秀。
只是这些话，多少是他的原话，也没有人知道了。
他说，无论我们最后生疏到什么样子，曾经一切对你的爱，都是真的。
希望你不后悔认识过我，也希望曾经那段时光，也真的快乐过。
楚云秀，你大步大步往前走吧，不要再等了。
放下过去，也放过你自己吧。
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，你一定要好好的……
楚云秀收起来了那些照片。
王杰希说，她只是在当别人故事里的配角，硬生生把自己也逼成了自己故事中的配角。
她叹了口气，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突然愿意放手了。
或许只是他有了新的生活，她也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了。
只是那个人带给她的快乐和记忆，已经铭记在她的心里，也成就了属于她的故事。
认识过，爱过就好了，将来以后，我会继续坚持我的理想。我也会找一个比你更好，更好更好的人。
所以余生，再也不见。
